父亲节里父亲走了--2015父亲节的追忆
父亲节本是个温馨的日子,但现在每到这个节日,却让我心痛不已——因为十一年前的那个父亲节父亲却离我们倏然而去,享年七十有三。
父亲走得那样匆忙——养育了“五男二女”却没呼唤一个到身边就走了!一个多小时后,远在千里之外的我方得到噩耗。
父亲走得并不轻松——与类风湿、胃病作斗争十几年,一阵剧痛袭击后,他溘然长逝!
父亲走得那样无私——不忍让每天陪伴在他身旁的母亲看到他最后的痛楚模样,支开母亲几分钟,就走了!
我想父亲一定是追随屈原去了——父亲节后的第三天就是端午节,作为村里“一代文化人”的父亲一定算好了,那天他的身心正好可以化作青烟追随文豪屈原仙去。
十一年了,那个痛彻心扉的日子仍像昨天一样印在我的脑海和心境,那个端午节家里无粽香!自那一天始,我一直打算要写一些文字纪念父亲,实际上也几次提笔开过头,但十一年了还没结尾。这一方面是源于自己的惰性,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父亲虽然平凡但在我心中又很崇高,总觉得难以写到位。十一年后的父亲节,无论如何我必须梳理一点思路,追忆父亲平凡而崇高的人生品格以慰自己失落了十一年的心灵。
由于家乡偏僻,我11岁读小学四年级时就开始住校,一住12年,大学毕业后又留在省城南昌工作,细数起来,跟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有限,与父亲深入交流的时间也确实很少,很多关于父亲的事,是近些年听母亲叨念的。
暂准备分七个部分追忆父亲人生,由于时间和思路原因,现仅写了前三个部分——
魅力父亲
听母亲讲,父亲1930年代出生,曾一度念书至旧时龙南县立高中二年级,善良的爷爷在一场政治阴谋中成为冤魂,父亲不能继续学业,但在赣西南全南县那偏僻的山村,绝对已算得上是个“文化人”了。后来,可以总结出一个规律,彼时能搭上“文化”的人在解放后,一般都没被评到“好成份”,所以尽管没有什么田地和家产,但因曾爷爷、爷爷等几代长辈的勤劳智慧,家境比一般人家还是好,因而我家被划为“破产地主”成份。
戴着“地主崽子”这顶帽子的人生,那是可想而知的艰难,“成份好”的人家是避之唯恐不及的。然而,在解放初期那场“解放童养媳”的运动中,尽管在养父母家中其实也备受呵护,但倔强、聪慧、中农成分的母亲遇见了“白净、聪慧、善良、知书达礼”的父亲,却一见钟情,全然不顾娘家人“不要嫁给地主崽子”的规劝,义无反顾离开相对“大地方”的生长地,跟着父亲回到小溪源头那个叫“大竹园”的偏僻山村成家立业。其实,那时父亲对母亲也是十分满意的,因为母亲也读过一、两年私塾,几乎是村里同龄人中唯一能认一些字和能算数的女子。“我那时能认一千多字。”不久前,我回去看望已经80多岁的老母亲时,她还自豪地告诉我她当年的不平常。
文化父亲
“五男二女”这个词语,许久以来用以表示子孙繁衍,有福气。来源于《诗•召南•何彼襛矣序》孔颖达疏引晋皇甫谧云:“武王五男二女。”谓武王生有五子、二女。到了宋代,常绘印“五男二女”图于纸笺或礼品上以示祝福。我的父亲是否了解“五男二女”这个词的来源我不知道,但知书达理的他肯定深解“子孙繁衍,有福气”的涵义。父母生下我时,已经为我生了两个姐姐、两个哥哥,之后又生了两个弟弟,标准的“五男二女”架构了, “就‘五男二女’,做计划。”父亲对母亲说。
我的两个姐姐、两个哥哥尽管在上学时一律是班里学习成绩第一的学生,但及至小学毕业时却由于家庭成份原因,一律被人挤兑掉上初中的机会,所以他们四个现在还是农民身份,但都已经进县城生活了。到了七十年代末,轮到我小学毕业时,党中央决定给“四类分子”摘“帽子”,一律改为“社员”,家庭成份不再影响个人升学。父亲欣喜不已,他与母亲一道对我和两个弟弟郑重地说:“读书是你们惟一的正事,其他都不重要的,你们有本事读到哪里,我们砸锅卖铁也会缴!”于是,1986年暑假,我与大弟同时“金榜题名”——我高中毕业考取大学,他初中毕业考取中师,兄弟俩分别成了村里第一个正规的大学生和中师生,一度在方圆几十里内传为佳话。这尤其得到了军人出身、颇有胆识的村委书记曾庆柱的极大欣赏,在他的主导下,村委会作出决定,“重金”奖励我家400元现金,并以此为契机作出规定:以后本村委会辖区内任何人家子女考取大、中院校,均给予奖励。 “兄弟俩十分赢口碑!”父亲有一次赶集回来后非常欣慰地告诉母亲。几年后,小弟也成为了大学生。
因为有文化,村民家但凡有婚嫁乔迁等喜事,总是请父亲去当 “先生”,撰写喜庆对联、主持仪式,父亲乐得其中。我到上初中时,已经较好地了解了对联,并对对联颇感兴趣。记得父亲很擅长创作嵌联,每每把办喜事东道主家人名字巧妙地嵌入联中,对仗工整,平仄规范,之乎者也,用得其所,寓意贴切,意境传神,不亚于大学中文系毕业生水准,偶有东道主家来的“文化客人”读之,赞不绝口。现在,我的姐姐则经常被村里娶媳妇的人家请去牵新娘子拜堂,“沾沾她家的好福气!”娶媳妇的人家开心地说。
勤劳父亲
虽然家在农村,但爷爷、奶奶及曾爷爷、曾奶奶等前辈都是精明人,很早就在乡政府驻地的龙源坝墟镇开店挣钱,提升生活质量。因此,父亲的青少年时代是很少做农活的,是典型的“白面书生”。但父母成家以后,以及随着建国初期“打垮市场”国家政策的施行,店不能开了,全家人都被逼回到那个溪流源头、森林蓊郁、毛竹挺立、名副其实的山村——大竹园,一心一意进行农业生产,“书生父亲”正式开始了他的人生转型。犁田、插秧、打谷、晒谷等农活父亲一样不拉,很快成为能手。而随着曾爷爷、曾奶奶、奶奶等长辈的过世以及几个姐姐、哥哥的出生,家庭负担越来越重,父亲除了做田间农活外,还开始搞副业——采松香、伐树木、造竹纸等,用这类副业产品去集市交易,换回日用生活费。尤其挑纸品去卖是异常艰苦的,需要挑到100多里外的广东省南雄县城去卖,山高路陡,早上天不亮出发,当天天黑后再赶回来,一天来回赶路200多里,每个人挑的担子都一百多斤。我试想了一下,这个活的强度和当年抢渡大渡河的红军行军的强度也差不多了。多年后的1980年代,我到县城上高中,体验过几次一天步行赶路50里的,到达目的地后,脚都不听使唤了,一旦坐下来,就站不起来了。同样是书生,但当年成功转型的父亲挑担赶路的强度是我这样赶路强度的四五倍,可想而知父亲当年的辛苦,为了生活,书生父亲挺过来了!
(未完,待续,还有“大爱父亲”、“达礼父亲”、“至善父亲”、“智慧父亲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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